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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中的边缘人 原以为,三载,从起点到终点仅是一段距离,却没想过这段距离上有着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题记 午夜梦回,刹那间,黑夜突然在两个瞳孔中变亮了;刹那间,我似乎飘到了两年前的无数个让我惊魂未定的瞬间;刹那间,所有的回忆都潮水一般在我眼前一次次咆哮。那么多个荒唐可笑的瞬间,那么多个昏昏沉沉的白天,潜意识里,原来我都没有忘,一直在深藏。潜意识里有个人在呼唤我,只有真正接受你不愿意面对的事,你才会心安。不该让不该的人来当替罪羔羊,即使如此,我还是觉得我不该承受所有的不对,那眼泪太刺眼,留在心里,会痛。 梦里,一位衣衫褴褛、不修边幅的男子,是高中的英语老师,他漫不经心地和我说话,而我很诚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他斜着眼睛漫不经心地看着我问“你平时在和其他们(指其他的几位老师)在联系吗?”我羞愧地低头,用腼腆的微笑掩盖我此时的羞愧,因为自己平常经常想到他们,但一直都没有行动,更是让我觉得无地自容。于是只有不好意思地木讷地回答了一句“没有噶……”然后,他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话“多和他们联系吧,他们都50多岁了”听到这句话,我只是呆若木鸡、若有所思回答道“好的,我会的”,然后他走了。梦境一转,我突然间走到了姑姑家门口,于是告别老师,进了姑姑家的屋里。我的10岁的小表弟见我脸色泛白,问我怎么了,我惯性地笑着掩饰“没什么”,看着面带疑问、双眸清澈的他,心里的酸楚味更加浓烈了。这时,我的意识突然变得如透明玻璃般清晰。是的,我醒了,我想,我是彻底地醒了。我在这一年多里小心翼翼武装起来的盔甲在这赤裸的夜里崩溃了,我还不知道我已经在心里筑上了让潜意识里的我都望而生畏的心墙,至此才触及到它的体温。一幅幅那个女孩上演的画面在夜幕中又一次清晰地放映。 两年前,也就是让中年羡慕、让老人缅怀的18岁季节,我和大多数中国高中生一样,在每一个犹如黑色星期五的白天备战遥遥无期的高考。无数个夜里,被种种来自自然或非自然的黑暗力量不断激活我本来麻木的神经。漫步在阳春三月里绿树成荫的校园内,我经常从树叶相互簇拥留下的缝隙里仰望天空,反复意味深长地哼着一句歌词“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祈祷着当我拨开层层的树叶后,所有难以名状的苦涩在那片湛蓝的天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这种苦涩并不是仅仅是单纯的学习压力。令人失望的是,我并不是一个为学习而寝食难安的乖乖女。而是一个把70%的时间都用去胡思乱想的似乎有着人格分裂症的表面恬静的女孩。 “该怎么办嘞?我会不会让别人太纠结?我会不会太打扰别人了?影响到别人学习成绩怎么办?天啦,我简直就是罪魁祸首。然后心里一直说对不起、对不起。” 感觉脑海里有个人一直在说、在重复这些话。老师在黑板上正讲着“这化学方程式要用元素守恒、质量守恒、得失电子相等的原理和待定系数法才能配平”“这个要联合椭圆方程和直线方程才能求出k值”“带电小球在磁场中还受到重力作用,应该求出小球的合力才能知道加速度的方向和大小”“是因为基因变异和基因重组的区别在哪里?”“这道题为什么要选claim的原形,要看它在整个句子中的位置及语境”“表现人渺小的词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束”几乎在每次上课铃响到下课铃响之间,我的心、我的思想都差不多在机械地重复这些问题。因为情感,我情不自禁,因为敏感,我痛苦不堪,而且,行为迟钝、反应迟钝。我只是安安静静地听完老师讲课、然后安安静静地胡乱记下、然后安安静静地吃饭。总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安安静静,将我自由的性子束缚得喘不过气来,几乎就要窒息了。我实在承受不了,但是和同学朋友倾述,怕耽搁他们学习的时间。和妈妈倾述,我觉得她不懂我,解释都需要很多时间。和老师说,更不可能了,老师已经为学习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我怎么好意思去打扰?我的世界就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而且过得一塌糊涂。就这样,我就这样跟自己耗、跟时间耗,盼望着终结得那一天。可是,时间就是过得如此慢,似乎我可以听到秒针转动的滴答声。有时候,独自走在校园的路上,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辜负阳光绿叶、辜负大好时光,活在当下,仿佛被刚打过一记耳光那样尴尬。我,不属于现在、不属于从前、更不属于未来,那我存在还有什么意思?一个和现实矛盾的人是无法继续在现实中生活的,除非是行尸走肉。所以,我觉得死亡也并不可怕,甚至觉得那是对现实无法继续的补集,是对生命和时间的另一种尊重。甚至都不想继续读书,觉得读书也没有意义。但是,一直以来的固有思想道德观念暗示我,这样是不对的,虽然我在那时那景实在找不到不对的理由,但这样想就是不对的。于是,我执拗地拉着我母亲去找心理医生,去医院溜达了一圈,才诧异地发现,县医院居然没有心理医生,一个小小的决心在我心里萌芽。既然现在没有人帮助我,我以后用自己的经历和努力去帮助像我现在这样无助的人可好。虽然没有找到心理医生,转了一圈过后,心情却也没有原先那么急躁。就这样,在无法向别人倾述、没有人懂的世界里,我渡过了那黑色的一年,这个让我永远都不想再记起的2014,这个让我对它束之高阁的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 上了大学,大一的时候很是不顺,我偏执地认为那是高中那段黑暗时光留下的后遗症,我虽然努力地去调整、去改变,但事情往往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量的积累才会有质的变化。我那时觉得人生最可悲的不是别人的起跑线比你高,而是人家都已经起跑了,而你还在起跑线上调整心态。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自己该做的还是要做,该经历的还是要经历。只有你自己去做了,你才会收获、才会成长。慢慢地,我不在是一个像高中一样常常愁容满面的人,也不再是一个遇到一点打击、挫折就打退堂鼓、止步不前的人。处于低谷的时候,尽管不知道忧郁的日子还有多久,但是相信有低谷就会有高峰、平原,快乐的日子终会来临。 经过高中的黑暗时光。我常常在想,是从小生活的留守儿童的家庭环境使然(父母在我小学期间一直在外打拼,母亲在初中才回家在家里干活,小学、初中、高中,从来没有体验父母陪伴、闲聊的幸福),还是父母遗传的基因使然,抑或又是学校的应试教育使然,或者就根本是我自己的个人因素使然。敏感的性格、扭曲的人生观、在没人知道的苦海里歇斯底里地横冲直撞,每当我慷慨地把这一切包揽到我自己的身上时,我总有一种透不过气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这份责任太沉重,我真的负担不起,不是我惯有的包容所能承受的。 在全国,像我这样的高中生并不少见,很多人甚至已经跨过边缘,完全地堕入黑暗了。据2013年的不完全统计,中国大约有15%的高中生想过要自杀,如此高的比例不仅是个人问题,而成为了令人担忧的社会问题。所以,我呼吁,请学校、家庭、社会关注一下高中生的心理健康。学校,差不多只关注学生是否违规违纪,学习成绩是否拉低了平均分;家庭只在意孩子是否吃饱喝足,学习成绩是否还有上升的空间;社会上对高考也是十分关注,而对学生却没有给予更多的情感上的帮助,在不发达的县城却连一个心理医生都没有。由于学生的心理问题、三观问题,学生中途辍学屡见不鲜、学生自杀时有耳闻,我希望这些令人悲恸惋惜的事件留给家人、学校、社会的不仅是一声长吁短叹,更是要警觉对高中生心理的关怀,用理解、包容和科学的心理治疗法帮助这些千千万万像我一样曾是高中生中的边缘人的同学。他们或许正处于情绪无法倾述的迷雾中;他们或许正在天堂与地狱的分界线上踌躇不定;他们或许正在被自己黑暗世界的邪恶力量逐渐同化;他们正处于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瞬间,大家联合给予一些阳光,或许他们的人生会有180度的反转。对于家长,要多注意观察孩子的异常行为、关爱他们的心理状态;对于学校,应该在繁重的学习计划中设置一些定期的心理讲座、成立心理关爱的组织帮助学生解决心理上的问题,让他们拥有一种更好的心态去面对学习,这对提高他们的学习效率也是有益无害的;对于社会,应该积极提倡大众心理学学习活动,比如:在居委会、村委会、小区建立心理健康定期文化活动,让更多没有文化的人了解心理健康的重要性并知道怎么去帮助他人走出心理雷区。这些都是可以做的力所能及的事,关爱心理,给高中生一片可以希冀天空的权利,给社会减少一份悲恸的遗憾。 夜色渐渐褪去,黎明的曙光跳进屋里,还带着淡淡的金色。我双眉舒展,眼带笑意,借着梦醒后的闲暇时光,尽情地享受着微光带来的惬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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