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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在河北念书的同学发文——赵向阳老师的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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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 发布于:2016-04-11 20:46



师恩难忘

早春的凉风吹拂着熟睡中的湖泊,湖岸的柳条还似醉非醉的捋着浅黄的发丝,那扬了一个星期的沙尘暴,也终于迸出了卷云和蓝天。春天,就快来了!然而这个春天,我的敬爱的黄老师,却再也看不到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三月的大西北的天空如同老师墓前的我,噙着久含不落的热泪,任带着黄沙的风,和心中那一份沉甸甸的爱,一起飞旋,飞旋,最后又缓缓地落下。有的,坠落到了刚刚融化的湖面;有的,飘落在了眉梢般的柳叶上,有的凋落在了老师的墓碑上;有的,孤独地埋葬在了幽幽的白菊中。
可惜没有雨,不然我真想好好哭一哭。干涩的风刮着我蜡黄的脸,打旋的泪吞噬着枯黄的沙。我的黄老师啊,他还那么年轻……
时间是一把无情的利刃,穿梭在茫茫人海。它猥琐地带着岁月的面罩,给那些少不更事的青年以犀利的笑,然后趁人不注意,迅疾地割掉年轻的面庞,留下逐渐苍老的容颜。或是刺穿某些敏感脆弱的心,任性地将祝福和美好的期待斩杀得支离破碎。又或者麻木人们的痛觉和记忆,将那许多美好的回忆都湮没在尘世的沙漠里。但是时间,却奈何不了我,奈何不了我们对黄老师的深切的缅怀和敬爱。
我家住在马水村,不知道是谁取的这个名字。我们村没有马,也没有马水。水倒是有,却是涩的。村里的孩子从会走路开始,就帮着家里人干活儿。我没见过我妈,也不知道我爸长啥样,山里的孩子都是和爷爷阿嬷一块儿长大的。小时候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阿发,晚上有吃的吗?”那时候穷,真穷,吃了上顿没下顿。我们一群“野”孩子就去挖野菜,到河里捉泥鳅,叉鱼,在石缝里找螃蟹。那时候的世界,除了吃,还是吃,太饿了,也太穷了。后来我爷爷说一辈子这样也不是办法,以后连温饱都成问题。于是就想办法把我送到山外的一所寺庙改成的学校里念书。学校里只有一个老师,中年,男的,戴着一副又大又圆的眼镜。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打扮,一见面竟然不讲礼貌地哈哈大笑起来。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只知道下雪了有兔子肉,知了来了就要收割水稻,有花轿进山便是哪家要嫁姑娘了。我爷爷见我一个丫头片子这样鲁莽,一时急了,操起扫把就要打人。黄老师急忙护着我,示意我爷爷把我交给他。我爷爷摇摇头,对他这个男孩子性格的孙女一脸的无奈。
我那时候笨,连扁担大的“一”字都不会写。比我早上学的学生都嘲笑我,还学着我阿嬷的声音,怪声怪气地叫“阿发哟,阿发,你又跑去看花轿了吗?你要出嫁还早着呢!”接着又是一阵哄笑。我臊急了,又恨又恼,一下和那位起哄的同学斗了起来。后来有同学把黄老师叫到了教室,他制住了我们,让我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垂着头,满脸羞愧,等着他狠狠地批评我。但是黄老师沉默了良久,许久,才让我坐下。接着又警告所有同学不准再嘲讽、打架,否则就扔回山里去,一辈子都做“瞎子”。见我们都不吭声了,便又给我们讲他经历的那些同学情的故事。讲到最后,我们都忍不住哭了,大家围着黄老师抱作了一团。从那以后,我们变得非常团结友爱,同学之间也互相帮助、鼓励。我们四个班,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直到今天。
在老师和同学们的帮助下,我用三年的时间完成了小学到初中的学业。后来我妈在外面病死了,我爸也精神失常离家出走了,阿嬷也患癌症去世,仅剩年迈的爷爷与我相依为命。家里在那时已经穷的响叮当了,但黄老师还是劝我爷爷让我去念高中。我爷爷想了三天三夜,后来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用烟袋裹起来,装好后沉沉地放在了我手中。我有些难过,低着头不敢看他。只记得我爷爷在石阶上吧嗒吧嗒抽着烟,望着山口幽幽地说,“交给老黄,我放心!你好好学吧,家里啥事都不要管,只管去闯!去吧!。”我咬咬牙,一狠心,紧紧地抱着爷爷的烟袋,一转身就跑了,一路上都没有回头,除了那两根小黄辫子。
在途经学校的火车上,我又渴又饿又累,不知怎么就睡着了。一觉醒来,才发现钱包被小偷扒走了。学费没了,车票也没了。我在一个陌生的站点被迫下了车,倚靠在站台的柱子旁,望着延伸向远方的铁轨,无助地伤心了很久,后来就昏厥了过去。我醒来时正躺在警察局的接待椅子上,黄老师也在我身边。我以为是做梦,挣扎着一骨碌就起来了。后来才知道我跑得太急,中了暑。书包里层的录取通知书帮助警察联系到了黄老师。我一下就抱住了黄老师,呜咽着钱没了,学不能上了,我也不想活了。黄老师给了我一记耳光,打完又抱着我的头,他只是轻轻地叹息,什么也不说。那是他第一次打我。我知道他不是因为钱的事,他是生气我一点也没有骨气,没有担当。等我哭完,他看着我坚定地说“发仔,学还是要上,咱不能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你只管好好上学,钱的事,黄老师来想办法!”推诿不过,我又咬牙上了高中,高中的三年真的很难熬,但我还是熬过来了,因为黄老师始终在支持着我,他绝不允许我半途而废。那三年里,我一次家也没回,想回,没路费。我和山里唯一的联系就是那一沓沓沾着邮筒香味儿的邮票。三年后,我成功考上了北方的一所大学。高考结束后,黄老师问我想选什么专业,我说想选师范,黄老师呆呆地望着我,又凝重地望着山外边的城市。许久,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又欣慰地舒展了眉头。那天,他很高兴,和爷爷喝了许多酒,我第一次看见他笑了。
大三上学期我又回了一趟老家。这次没有什么好消息要带给乡邻,却是山里传来了噩耗。我的恩师黄老师,因为山洪暴发,在送学生回家的路上,他和孩子们全被洪水无情地吞没了……
二月一结束,我就到了大西北。黄老师是新疆人,这次去疆,一则看望迁葬的黄老师,二则支教。生命太空虚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些东西去填补。既然不能持久地相聚、支撑,便要学会成长和坚强,用一颗相似的热忱的心,去热爱生命、感恩生活!
在坟前,我细细回想起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每一个重要的成长阶段,都有黄老师在身后默默地支持着我们、鼓励着我们。离开前,我又轻轻抚摸了恩师的照片。照片上的黄老师年轻而英俊,那应该是他刚毕业时照的照片。离开时的黄老师也依然还年轻,只恨苍天无眼!
深深三鞠躬,一滴泪滑落在手心。一睁眼,一转身,身后已是繁花春景一片。我知道,这里的每一个春天,黄老师都不会错过了!
姓名:范远瑗
生源地:重庆
学校:河北师范大学
院系:文学院汉语言文
年级:2013级

沙发#
发布于:2016-05-07 15:05
陈老师您好。这是我写的一篇征文。如果您方便的话,十分期待您的指点。O(∩_∩)O谢谢。http://www.nc-school.cn/BBS/read.php?tid=763007&fid=53041
有些路,只能独自行;但路的尽头,仍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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